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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二十一)深渊之下

(二十一)深渊之下

那之后的事情,我便不再清楚了,由于过度使用龙魂的力量,在瞥见贺拉那回首的笑容后,我便陷入了昏迷。

……

……

凌霜北境,这里是亚克兰大陆的最北方,是一片常年被冰雪和冻土覆盖的广袤区域。

而在这里的某一个偏僻的角落,在一处覆盖在永不停息的暴风雪的峡谷之下,有着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裂口。

飞跃苍穹俯瞰,那裂口如同一张咧开的尖嘴,即使是在漫长的岁月里,尖嘴内的无底深渊,也始终没能被冰雪填满。

而那本应该永远被掩盖在冰雪之下的蓝黑深渊,如今却染上了刺眼的血色。

它不再如曾经的无数个千百年一样沉寂,而是对着这个世界吐出了禁忌的呼嚎!

而血雾,似乎只不过是这呼嚎的前奏……

拨开那染红了暴风雪的血雾,穿过冰封的峡谷,坠入猩红的深渊,在那之下,在那之下的之下,在那黑红的尽头处……

是一面如镜面般光滑的水晶平面,奇怪的是,明明深渊的宽度是不变的,但无论从任何方向去看,那平面都望不到尽头,仿佛那已经不是常识里所认知的空间。

平面下的光景模糊不清,但却隐隐能观察到一只无比巨大的形似眼球的黑红光晕,那光晕如天蚀遮月,又如熄灭的星辰,散发着湮烬的余晖。

在那平面之上的一片空间中,浮着一颗如山峰般巨大的黯红水晶,那水晶是半透明的,它无时无刻地在产生着黑红的液体,顺着晶体的表面缓缓流下,那些液体低落在下方的平面上,瞬间就转化成了浓浓血雾,那血雾如有生命一般向深渊之上升腾,向这个世界的入口汇聚!

而那血雾的源头,被那水晶之山所包裹住的,竟是一只巨大的黑龙,与任何元素属性的魔龙都不同,它展开的双翼,如同遮天的阴云,足以在白昼噬日,它咆哮的巨口,如同无底的深渊,似乎能吞食一切。

然而,那黑龙却如同被静止了时间一般,一动不动,就好像是被封印在了水晶里。

「吾主啊!阿加洛斯那里传来了些有趣的消息。」

水晶之下,一位留着白色长发的男性魔人虔诚地跪在了那绝对的平面上,他的周围再无他人,若有旁人,肯定会认为他是在自言自语罢。

「…」

那平面之下的形似眼球的巨大光晕似乎颤动了一下,它发出了不知能否称之为“声音”的低语,似乎是回应了白发魔人的话。

「南方的智人势力已经注意到我们了,他们比数千年前要更加强大,似乎还掌握了能够抵御血雾的力量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是的,逃离的魔物们与智人们似乎达成了合作,在天环山脉以南共同筑起了抵御血雾的屏障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不,其他守护巨龙似乎还没有动作,恐怕还处在诅咒的影响下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北方的两位半神,一位仍在长眠,目前还没发现他的神魂所在,另一位耗费了大量神力减缓血雾的蔓延速度,待她虚弱之时,我与阿加洛斯便可将其拿下。」

「……」

「那我们,是否该进入下一阶段的计划?」

「…………」

「先缓一缓么……明白了,我会如实将您的旨意传达下去的,那属下就先行告退了,愿您能早日挣脱束缚,伟大的湮烬之王!」

「……」

随后,白发魔人消失在了深渊之下,而那平面下的未知存在,则是默默注视着那被囚禁于水晶中的的黑龙,等待着重见天日的那一刻。

……

……

「于夜……………于夜……」

是谁……

我的眼前一片模糊,只隐隐听见有人在呼唤我的名字,那声音很熟悉,又很陌生。

「于夜!」

终于,那声音变得清晰而洪亮,眼前的女孩儿拍了拍我的脑门儿,让我瞬间清醒了。

「二姐?」

我晃了晃脑袋,看清了女孩儿的模样,她穿着一身利落的白领制服,化着淡妆,扎着一个丸子头,毫无疑问是我的二姐于晴。

我也看清了我现在是在一家奶茶店里坐着,而于晴则是坐在我的对面,她此时嘴里正含着根奶茶的吸管,一脸疑惑地望着我。

「想啥呢?工作找好了么?」

「工作?」

我的脑子里一团混乱,许多记忆交杂在一起,让我一时无法代入眼前的场景,我只感觉自己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,在梦里,我变成了一只吃草的狗头人……

多么荒诞啊……

见我迟迟不说话,于晴叹了口气,说道:

「我这次来你学校找你其实是爸的意思啦,你也快毕业了,是该考虑考虑之后的发展了,爸的意思是如果你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,希望你能回家里的公司上班。」

找工作?我……我现在还没毕业么……

我总觉得这段对话自己经历过,也许是一段回忆的重现,而且还是一段有些久远的回忆。

虽然此时大脑里一团乱麻,但我还是很快自动进入了状态——

「哦,工作啊!我已经有心仪的地方了,姐你就放心吧,家里的公司不是有你和大哥在么,我还是想出去闯闯。」

「这样么……虽然我也猜到你会这么说啦,不过于夜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,不要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,要多和家人和朋友多点往来啊!」

「嗯……」

「时间也不早了,我就先走了,于夜,你也快回学校吧!拜拜!」

「拜拜!」

我望着二姐离去的背影,不禁反复在心中回想着她的那句话——

「不要总活在自己的世界里……」

抱歉啊,二姐,我就是喜欢一个人的世界。

从小到大,我一直是这么一个怪人,性格并不算孤僻的类型,和人来往也很聊得来,但我从来没有让人真正了解我,也更喜欢沉浸在一个人的空间中。

我独自思考,独自沉醉,向往一个所有人都与我无关的世界,不争不抢,不与任何人攀比,不去考虑任何世俗的烦恼。

换个角度说,我是个自私的人,因为我总是沉溺于自己的生活中,从来没有真正地在乎过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。

所以我不在乎成绩,即便我能考高分,也刻意考进了一个普通的大学里,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,只是因为学校名字听着顺耳罢了。

我也从未认真对待过什么事,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与我无关。

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,不,应该说,曾是……

不知道为什么,现在……我似乎变了……

改变我的,是那段荒谬的梦,变成狗头人的梦。

霎时间,那些回忆不再混乱无序,而是渐渐回到了它们应在的位置。

眼前的奶茶店也渐渐消失,回忆的图景慢慢被现实取代,我明白了,原来现在的这一切才是梦啊……

而我变成狗头人的那场梦,或许才是现实。

该醒来了呢!巴力和茜月,还有风魔狼们应该都在在着急地等着我吧!

……

我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,僵硬地坐起身来,映入眼帘的,是茜月那稍有些困倦的面庞。

「巴…力?巴力!你终于醒了!太好了……」

见我醒来,她先是有些惊讶,随后她的倦意瞬间消散。同时,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,发现自己似乎是身处在一个简陋的营帐中。

「茜月……我这是……」

我的脑袋发胀,只记得自己是在被贺拉救了一命后才失去的意识……

「当时是贺拉姐带你回来的,她说你过度使用了龙魂的力量,加上身体承受了很重的伤,所以才会晕厥过去。」

「贺拉?是她带我回来的么……那之后得好好感谢她才是……」

我心里逐渐有些愧疚,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,给她添了那么多麻烦……

「啊~啊!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她!为了让你快些恢复,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帮你补充那什么龙魂之力,加速你的恢复,可即便如此,没想到你竟然还是睡了这么久!哼!你知道我和风魔狼们照顾你多长时间了吗?」

茜月似乎有些小脾气,但我此时更关心的是她的那句「睡了这么久」。

「我……睡了很久吗?」

「那当然了!你可是整整睡了两个月呢!」

「什么!?两个月!!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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